朝美丽啊。

#即将完结#

#现代向求戳#

#大珍珠成精成精成精了#

（10）

来苏宅不过两日，我便见识到了梅长苏的身体状况。

昏迷，咳血。自那一日东宫归来之后，他将我拿在手上，看着看着便爽朗的笑了起来，他笑的太过用力，初冬冰冷的气息让他剧烈的咳了起来，咳着咳着便喷出一大口血来。

苏宅乱做一团，一位老者立在床边，一次又一次的把脉，银针也捏在手中数次，终是隐忍不发。

梅长苏的脸苍白的可怖，老者摇了摇头，叹了一声“留不住”，这时候一位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飘了进来。

是的，飘进来的，那般厉害的轻功，怕是江湖高手也难以匹敌，只见他扒开梅长苏的眼皮，郑重道:“只能用那个方法了。”

老者有些犹豫，却在那人眼中的坚定中确认下来，点了点头道:“没有比那更好的方法了，我去准备。”

苏宅众人各自忙了起来，施针的施针，煎药的煎药，梅长苏依旧气息微弱的昏迷着，我忽的想起老者那一句“留不住了。”

留不住了。

他……竟病的这般重吗？？

我的身上还残留着他的血，那血早已冷透干涸，此时此刻却灼热的厉害，快要烧起来了。

我开始回想靖王殿下说的一切细节，从麒麟才子入京至今的两年期间，靖王的责怪与抱怨，愤懑与悔恨，在他日日夜夜的唠叨中，一分分一寸寸的串联起来，那个答案呼之欲出。

梅长苏就是这样耗尽心血的。

从前我久居深海，也只有在涨潮之时透过牡蛎张开的甲壳来看一看这世间万物，如今我在人间十三年之久，对这世间万物也算是有了些了解，宫墙轶事，阴诡奇谋见的也不算少，可这情之一字我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领悟的。

它太过奇妙，太过珍贵，太过脆弱，太过伤人。

梅长苏为了这情之一字苦心孤诣耗尽心力，靖王殿下为这情之一字得十年放逐十年伤怀十年孤苦，他们二人，着实悲苦。

可我最担忧的，莫过于靖王。

他已经痛苦了十三年，十三年啊，对他，对梅长苏，都太过辛苦太过不公，而如今刚刚寻回故人，却又将面临生离死别之苦。

所幸梅长苏昏迷了数日终是醒了过来，那个年轻的医者说过，梅长苏的心里提着一口气，赤焰之案一日未平，他便会吊着这口气，舍不得就此撒手。

靖王殿下什么都不知道，于这件事上他下了不少的功夫，总是来找梅长苏商议推敲，每每说到大快人心的地方，苏宅总会回荡着靖王殿下爽朗的大笑，这个时候，披裘拥炉的梅长苏也会展开眉眼，他们为了即将到来的战争心情激愤气绪高涨，我却怕极了那一天的到来。

若是梅长苏心中的那口气去了，可如何是好？？

那一天，终是来了。

那天的梅长苏一袭广袖蜀锦云纹袍，衬得他如画中谪仙一般，即将羽化而走。陛下寿诞的前一天晚上，靖王殿下特意赶到苏宅交代梅长苏一些事情，末了，他拿起案桌上的我，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淡淡道:“怎么有股子血腥气？小殊，你如实告诉我，可是你又咳血了？”

梅长苏笑了笑，回道:“哪有的事，你看我不好好的，是那天有个人奉命入府，染了些血，不是我的。”

他这席瞎话说的跟真的一样，他本人又是如此的云淡风轻，靖王殿下瞪大了眼睛扳起了脸看他，他也未有一丝动摇。

良久，靖王放弃了逼他说实话的计划，他信步走到梅长苏跟前，发红的鹿眼对上了梅长苏幽深的黑眸。

“小殊，你带上它吧。十三年了，怕是它也要寻一个结果的。”

“好，那必会是一个令它满意的结果。”他轻轻接过，将我置于内襟，潇洒而去。

此时的武英殿歌舞升平，和我记忆中十三年前的武英殿，一年前的武英殿都不一样。

可终究是一样的。

莅阳长公主的声音几乎刺穿了所有人的耳朵，却独独刺在了那位天子的心上。

帝王怒，山河共震，血流阶台。

但这都是十三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的大梁朝堂，人人以太子殿下马首是瞻，曾经不受宠的靖王殿下萧景琰俨然是这大梁的主子，御林军于禁军僵持不下，年老力衰的梁王除了扫平案上的一切菜肴，便如同一条丧家之犬一般喘着粗气，除了乱臣贼子，他发不出别的声音。

朝中大臣跪了一地，就连一向闲云野鹤的纪王也跪地请命，梅长苏独自坐在席上，在梁王的怒吼声中悠闲的站了起来，他的心脏跳动的厉害，可他的声线还是那般风轻云淡。

他说:“是我。”

是他。

辅佐靖王荣登大宝的是他。

一心平反赤焰旧案的是他。

众人口中的乱臣贼子是他。

金陵这两年来的翻云覆雨皆出自他的手笔，可他苦心孤诣的筹谋，不过为了今日这一句“是我。”

大殿一片死寂，年迈的梁王红了眼，一把拿起身旁的宝剑，直直的奔向梅长苏，却在御阶上滚了下来，发辫散乱，代表至尊之位的九龙冕滚落一旁。

何其狼狈。

只见梁王长剑一挥，直指梅长苏，电光石火之间，靖王殿下一个箭步挡在梅长苏身前，长剑抵住了他宽厚的胸膛。

“让开，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为人皇父的梁王恨得咬牙切齿，可靖王殿下还是屹然不动，一如十三年前，只是那个时候他头破血流孤军奋战，而如今，他羽翼已丰，他的小殊就在他身后。

他再也不会因为无法保护心爱之人而痛苦了。

长剑一寸寸逼近，梅长苏的心跳也漏了一拍，靖王殿下看着他狼狈至极的父皇，一言不发。

“咣当”一声，宝剑落在武英殿的地面上，却已是尘埃落定，父子情断，舅甥义绝。

其实这些东西，早在十三年前，便没有了吧。

梁王浑浊的眼睛蓄满了泪，遍布褶皱的脸上也写满了不甘，可终究留下一句“准奏”，蹒跚着步子离开了。

梅长苏将手覆在靖王的胸膛上，他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悲喜，可他的心跳却早已出卖了他。

他说:“疼吗？”

靖王握住梅长苏冰凉的手掌，就那么淡淡的看着他，他的表情看不出悲喜，眼里却是饱含情谊的岩浆，几乎将梅长苏灼伤。

踏遍浮尘，也终究成殇。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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