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美丽啊。

你朝哥。

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便写浮生三千卷,任他闲语笑轻狂。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朝美丽实红😃

七日谈【伪装者/诚台】



七日谈【伪装者/诚台】

 

 #元宵节快乐#

#小学生文笔#

 

#OOC有,BUG也有#

 

#都是明台乱糟糟的梦#

 

Words  By  莫朝朝。

 

 

【七】

 

 

明台再一次做了那个梦。

 

首先萦绕着他的是司各特路的那一声枪响,狙击步枪小心的在窗台上露出一角,然后“砰”的一声,自肩胛处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眼眸,一片猩红在那个人的指缝间缓缓而流汇聚至衬衫内里,像极了盛开的凤凰花。

 

接下来是刑场的枪响,他被迫被那个挺拔的男人塞了一块怀表在胸膛,也被迫受了一记中正式步枪的子弹。

 

枪声从未停止过,战争也从未停下脚步。他看见了自高处坠落的于曼丽,从容赴死的王天风,软软倒下的大姐,血流如注的黎叔以及面目全非的程锦云。

 

这个噩梦最后的剪影是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修身的宝蓝色及膝款长风衣因为他略大的步伐随风扬起,像张开翅膀的鸟。

 

然后,那个人一点一点消失于茫茫大雾之中,寻不到了。

 

明台满脸冷汗翻身而起,他的动作太过突兀,厚重的棉被也因为他的动作幅度直接被掀开,被角翻叠而上,冷气趁虚而入涌了进来,快速的渗过那件有些破旧的棉质睡衣,激起皮肤上的寒毛,根根挺立。

 

这幢破公寓的保暖是极差的,明台拉开床头灯,不耐烦的摁揉着略微酸痛的太阳穴。在十年以前或者是九年以前,具体的时间他也忘记了,他只记得在一个下午,陪伴他走过黑暗的发妻在黎明之前不幸身亡,葬身于信仰。

 

日军的炮弹落在她身边五米处的时候,明台正拿着油纸包裹的糖炒栗子穿过相邻的胡同,他甚至没来的及看一眼程锦云的表情,翻滚的热浪和炸弹爆裂产生的力量直接将他掀翻在地,阵阵耳鸣声中,那个风趣又端庄的女人已离他远去,就像曾经的大姐一样。

 

自此明台染上了偏头痛,偏侧搏动样的疼痛一直困扰着他,没有妥协的余地甚至变本加厉,在阴雨天气里,多年前的旧伤总会席卷而来,十根手指的指甲处也疼得厉害。他没有多余的钱为自己取暖,甚至现在的他都没有一件像样的西装,他将所有的钱都用来买烟和酒。劣质的香烟和直入肺腑的烧刀子总能让他麻木的感官再次说话,用以向自己证明他明台还活着,还可以感受到阳光,还可以得到温暖。

 

却也一次次印证了他就是个孤家寡人。

 

睡意全无,明台只得拉开床头灯,寻找着香烟的所在。烟盒已经空虚发瘪,火柴也只剩下寥寥几根,点燃一支烟,袅袅的烟雾顺着指尖流过,明台用力的吸了一口,他只觉得整个脑壳都膨胀起来了,尼古丁带来的快感直达脑门,他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空虚。

 

可是快感来得快去得也快,偏头痛再一次占了上风,之前带给明台快乐的烟雾都成为了偏头痛的友军,他产生了强烈的想要呕吐的感觉,却又没有什么能够吐出来的,空荡荡的公寓里回荡着他的干呕声,明台抬起头含糊的笑了一声,然后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到巨大的书桌前,他的身形单薄的厉害,这是长期营养不良的结果,岁月在那张曾经吸引无数少女的脸庞上刻下了深深的刻痕,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心情,换言之,他的心情已经失去了继续恶化的区间。

 

他决定写一些什么,于是他颤抖着手掌在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过于厚重的本子,深蓝色硬质的封面,内衬的一页空白是一张肖像画。

 

那是十八岁的明台。在他十八岁更换这个日记本的时候明诚画的,那个时候的明台还是任性的明家小少爷,那个时候的他还有机会对明诚抱怨,譬如光线处理的不好或者是线条勾勒的不够明朗。

 

而现在,明台看着这张肖像画,胸腔里翻滚着的都是对那段时光的怀念以及对明诚的想念。

 

他不知道明诚现在何方,也不知道他是否活着是否会思念着自己。

 

他只知道多年以前努力压制的藤蔓似乎有苏醒的迹象。

 

你完了,明台。他晕晕乎乎的想,偏头痛似乎给了他喘一口气的时间,但很快又宣告着自己的主权,肆无忌惮起来。

 

伴随着偏头痛的是教堂的钟声,那是刻印在明台记忆之中的声音,他曾经在那个声音中亲吻了程锦云,但这并不是这个声音存在在他脑海里的主要原因。

 

那钟声宣告了他的罪行,那是圣父赐给他的罪。

 

他行了可憎的事情,总要将他治死,罪要归在他身上。

 

 

 

【六】

 

房东太太来催租的时候明台正在低烧。

 

公寓里那扇破旧的木门被推开了,这个举动并不温柔,一脸横肉的房东太太直接大力的推开了门,冷气袭来,明台的意识依然不甚清醒,然后破锣一样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我说崔先生啊,你打算什么时候交房租?因为你不交取暖费的原因我这房子的水管都结冰了,要是冻坏了的话修理费也应该算在你身上,如果十天之后你再不交房租的话我可就得把你赶出去了,到时候我们谁都没面子......”

 

房东太太连珠炮一样说了一大堆,明台却什么都没听进去,他昏昏沉沉的应了一声,冷气慢慢的退出,想必是房东太太走了吧。明台迷迷糊糊的想着,然后他再一次败给阿司匹林带来的睡意,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梦到了自己订婚的前一夜。

 

那一夜的明公馆热闹至极,阿香和桂姨忙来忙去,明诚也不闲着,亲自给明台搭配衣服,衬衣,铂金袖扣,领结......明诚可以说是一丝不苟安安静静的打理这一切,包括第二日需要招待宾客的菜肴,他都和阿香再三确认,比操办自己的婚事还要认真。

 

不过这些认真在明台眼里都变成了刺,刺得他眼底发痛。

 

于是趁着深夜,他提着酒瓶子进了明诚的房间。

 

他喝得酒气熏天,步调像猫儿一样打着转,嘴里哼哼着“阿诚哥”就这样闯了进去。

 

明诚自是惊异的,他不知道明台又在发什么疯,只得摆出兄长的样子出来制止,质问着明台又在闹些什么。

 

明台胳膊一甩关了房门,已经空了一半的酒瓶直接一丢,另一只手抓住了明诚的肩膀。

 

“明诚。”这是他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隐忍的就这样叫出兄长的姓名,然后他直接一个巴掌甩了上去。

 

“你疯了!”明诚自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萦绕着他的更多的是愤怒,是失望,他眼底的失望直接点燃了明台的怒火。

 

“明诚。”明台恶狠狠的几乎是咬着牙叫出了他的姓名。

 

“我明天订婚你高兴吗?”

 

“你又在发什么疯?你闹什么闹??”明诚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但这种情况下他真的很想一个巴掌把面前这个疯了的男人打醒,理智又制止了他,却给明台制造了机会。

 

他就那样不管不顾的吻了上去 。

 

这个吻是被拒绝的,他们几乎是拳头对着拳头,牙齿磕着舌头一般完成了这个吻,血腥气和红酒的味道在口腔里翻滚着,明台努力的想让这个吻维持的更久一些,却还是被明诚推开了,与此同时右脸传来火辣辣的疼。

 

那是明诚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梦境至此戛然而止,明台再一次醒来,他的手掌附在自己的右脸颊上,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没有火辣辣的疼,也没有梦境里的天崩地拆人神覆灭,这次梦醒明台显得很平静,因为低烧的原因他皮肤的热度要比常人更高一些,神思倦怠,眼泪随着哈欠滚滚而下。

 

他觉得自己过于矫情了,他也觉得自己罪孽太过,所以当明诚拒绝他的求爱时,除了心脏的空落感之外,火辣辣的羞耻感也缠绕着他。

 

现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这几年他的确生不如死,他是花朵背后的阴影,既然花已经开了,他也不必占用着那点空间提醒着人们自己不堪的存在,他被亲人抛弃,被信仰舍弃,被爱人所不齿。

 

因为他不爱他。

 

偏头痛和旧伤疤纠缠着他,烟酒麻痹着他,永远没有暖气的旧公寓囚禁着他,永远不知满足的房东太太聒噪着他。

 

真的没有什么割舍不下的了。再次睡去前明台昏昏沉沉的想着。

 

如果明诚还活着,如果还能再见他一面。

 

他明台纵死,也可心安瞑目了。

 

 

【五】

 

明台的低烧持续了一天之后有走高的趋势。

 

肺部像是被撕开一般火辣辣的疼,哪怕是轻轻喘一口气都会发出嘶嘶的类似破风箱一般的声音,他开始陷入浅昏迷,然后一个个梦境袭来,席卷着他不甚清醒的头脑。

 

先是母亲的离去,飞驰而来的汽车带来巨大的冲击力,殷红的鲜血喷洒在柏油马路上,染红了月白色旗袍上的白玉兰。

 

然后是明诚的到来,小小的明台和小小的明诚总会将明公馆弄得鸡犬不宁,明诚带着对大哥大姐的尊重,总是会忍让明台,然而每当明台做了错事之后还是忍不住出言责怪,等到东窗事发的时候还要替明台背上个黑锅。

 

明公馆的树木一天天挺高,明诚和明台也在吵吵闹闹中长大了。

 

更准确的说,长大的是明诚,从来都不是明台。

 

明台的手指无意识的抓紧了被子,现在的他真的没有什有什么心力来承受过于疲惫梦境,可他还是猝不及防的再次梦到了明诚。

 

这次的明诚要更年轻一些,青葱一般的少年模样,整日跟在明楼身后,如饥似渴的学习着一切,眼睛里是向往着信仰的光。

 

明台曾经偷偷进入过明楼的课堂。讲课的明楼一丝不苟,听课的明诚也不敢放松毫分,认认真真的抄写着笔记,两人都不曾抬头,所以谁都没有发现自后门偷偷潜入的明台。

 

明台找了一个靠后的座位,明诚就坐在他的左前方,毛茸茸的后脑勺对着明台,这令他有些不爽,却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被明楼发现,只能拿出明家男人的看家本领,掏出西装口袋的手帕,变出了一支火红的玫瑰花,浪漫又小心的收买了前排的法国女生。

 

然后他成功的坐在了明诚的身后。

 

明诚依旧在课本上记着笔记。他的笔尖从未停下过,明台安安静静的看了五分钟,这已经算是天大的本事了,可明家这只猴子显然已经按耐不住了,他抓过身旁男生的书本挡住了脸,然后伸出食指向前探去,快速的戳上了明诚的腰间。

 

明台这动作可以说是又快又准,直接戳上了明诚腰间的痒肉,明诚被戳的狠狠一抖,强压着没有叫出来,他恶狠狠的回头,一个拿书本遮着脸弯腰打算逃跑的明台正好被他抓住。

 

“明台。”明诚的声音有些严肃,然后他悄悄的换了座位坐到明台旁边。

 

“别挡了,你的袖扣已经把你出卖了。”明诚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腰,他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然后拿掉了明台脸上的书本,讲台上明楼的眼睛瞬间瞪得很大。

 

明台只道自己要废了,急急地想要再次挡住自己的脸,可明诚偏偏抓住他的手不放了,明台没地躲没地藏,明楼递过去一个威胁的眼神,然后继续顶着一张冰山脸讲课。

 

一顿打自是少不了的,不过更让明台生闷气的事情是明诚没有为他求情。

 

那天明台在卧室里自顾自的惋惜着红肿的屁股,心里又生着闷气,闷闷的在心里痛骂着明诚,以至于明诚进了自己房间都没发现。

 

“明台,还生气呢?”明诚手里端着一盘刚刚烤好的曲奇,兀自坐在了明台的床头。

 

明台懒得抬头和明诚说话,直接把头埋在了被子里,就像明诚在课堂上那样,只留一个后脑勺给明诚看。

 

明诚觉得好笑,但他又不能笑出声来,只得隐忍着,拿出一块曲奇在明台的头上转圈,左手做成扇子状扇着气味,故意逗弄着明台。

 

明台生了一晚上的闷气,晚饭也没吃,此时此刻正是胃部空虚的时候,被明诚这么一撩拨,火气直接就上来了,他翻身而起却牵动了屁股上的伤,直接龇牙咧嘴的叫了出来,看的明诚直心疼。

 

心疼归心疼,可这规矩还是要立的,只得冷着脸把饼干递过去:“吃吧,明台。”

 

黄油的香味扑鼻而来,明台纵然心如铁石也抵不过这样的诱惑,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可就是不肯低头, 只能气鼓鼓的看着明诚,引得他不由得发笑。

 

那个笑容那么明亮。

 

又是一阵冷风袭来,一声巨响,明台的梦境再次被打断,那个早已成为过去的明亮笑容在梦里也于明台渐行渐远。

 

他的手一阵酸麻,昏昏沉沉的睁开重如铁皮一样的眼皮,才发现那扇破旧的木门已经被北京十二月的寒风吹开,撞到了一旁的墙壁上。

 

想必是房东太太走的时候没有关好门吧。明台起身去关门,他已经有三天没有进食了,身体虚软的厉害,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睡下去也不能再梦下去了。

 

这个世界对他太不公平。明台这样想着。

 

毕竟,他所珍视的再也回不来的人和事,还会在梦里再次失去。

 

 

【四】

 

 

明台再次打起精神是在一天后。

 

高烧已经褪去,北京也迎来了缺席许久的大太阳,阳光和煦,就连寒风也不再刺骨,明台换上了一件厚实的棉袍,曾经光鲜亮丽的服饰早已于战争中遗失,这件棉袍是明台唯一一件没有补丁并且足够他御寒的衣服。

 

他决定去天安门走一走。

 

路上的行人并不太多,年关将至,家家户户都早早的备好年货忙着过新年,明台独自行走在长安街上,现在的国家如他们所愿,信仰的胜利是令人欢欣鼓舞的,可黎明到来的那一天,他的大哥和阿诚哥终究没有看到。

 

大大小小的红灯笼悬挂在街头,火红火红的透露着新年的味道。明台回忆起曾经在上海的新年,大姐和大哥抱着他看烟火,阿诚哥来了之后就是大哥和大姐看着他和明诚放烟火,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阿香做的年夜饭,一起拿大姐给的压岁钱,听大哥一时兴起唱上一曲。

 

而现在,一年又一年过去了,明台已经不是曾经为所欲为的小霸王了,他已经老了,身心俱疲,熬了一身的病痛,无亲无友孤零零的漂泊在祖国的心脏,却从未仔仔细细的为自己的哥哥和爱人好好看一眼这大好河山。

 

明台独自立于城楼前,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相机,他想将这儿的一切都印在自己的心里,都能带给心里的那个人。

 

明诚,你看见了吗??明台将手附于自己胸口处。

 

这个国家,如你所愿。

 

他曾经和明诚相邀抗战胜之时一定要来北平共赏这大好河山,那时他的心中是对未来的向往,那个时候他的心中是宏伟磅礴的万里长城,是历史悠久的紫禁城,可如今,他心中除了氤氲而起的悲伤,什么都没有。

 

他还记得明楼和明诚被绑架到台湾的那一天,那个时候黎叔刚刚离世,明台可以说是再无亲人可言。

 

除了明诚和明楼。

 

明楼是明台敬重的大哥,养育之恩手足之情,没有一样是可以被他割舍的,可明诚呢??

 

他是明台的爱人,是他的罪。

 

那一日他转身离去,明台很想让他等一等,也很想劝他留下来,留在自己的身边,至少这最后的时光能够留在他的身边,而不是同曾经一样追随着大哥明楼的脚步。

 

可是他没有,他留下了明台孤独一人。

 

明台觉得自己是恨明诚的,恨他对自己的告白置之不理,恨他的无情,恨他的转身离去。

 

可他又能做什么呢?苦苦哀求他爱自己吗?还是哀求他留在北京,留在自己身边。

 

明台摇头,冷风顺势灌入他的衣领,冷得他一个哆嗦。他是无法放下架子像一个女人那样去哀求的,那样的爱情他承受不了,明诚也无法承受。

 

于是他选择了接受,选择了骄傲而走。可他还是没有勇气留给明诚一个背影,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看着明诚远行,一如多年前的法国之行,一如台湾之行。

 

明台知道自己是懦弱的,他只能像一只雪候鸟一样缩在北平,他选择了臣服,选择了留在过去,他为自己的未来带来了覆灭,除非他能得到那个人的归期。

 

可他从未收到过任何消息。

 

六年还是八年明台已经忘记了,他选择忘却时间,现在的他孤独的走在北京的街头,这里已经是一片全新的气象,没有战争没有硝烟,它改头换面坚不可摧,成为祖国名副其实的心脏。

 

终究没人共赏了。明台这样想着。

 

然后他一步一顿的回到了破旧的公寓,继续做那些未完成的梦。

 

 

【三】

 

这个梦冗长的多。

 

明台梦到了程锦云,她还是记忆中的那个样子,一袭黑色的晚礼服,风趣端庄,她的笑容里依旧带着小女孩儿的俏皮和对信仰的忠诚,却又带着一些不忠于爱情的算计。

 

她朝明台伸出手,笑靥如花。

 

“明台。”她说,“勇敢点,向前看。”

 

明台有些不可置信,他一步一步的走上前去握住了锦云的手,手指没有穿过锦云的手掌,程锦云也没有变成一缕青烟,这让明台松了口气。

 

“锦云......”他声音深深浅浅的唤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锦云这些年他过得并不好,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锦云直到她死,他的精神都从未忠于这段婚姻。

 

他对不起她。

 

可这三个字还不曾宣之于口,他就看见了立于一旁的于曼丽。

 

于曼丽是破碎的,她的身体残缺不堪滴着血,可她看向明台的眼神依旧炽热,她想要伸出手去摸一摸明台,可是手上的血迹让她不得不堪堪的把手收了回去。她有些局促的将手放回了自己的身后,然后在自己的面颊上缓缓绽放笑容。

 

“明台,你答应过我的。”她的眼睛里含着热泪,这几乎要把明台灼伤。

 

“你答应过我要幸福的。”

 

明台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辜负了这两位花儿一般的女子,辜负了她们的爱情,甚至他让她们贡献了年轻的生命。

 

他总是侥幸着,他觉得锦云什么都不会知道,他觉得只要和锦云多多相处,他就会忘记明诚,他就会救赎自己。

 

可是他没有,倒是这两个伟大的女性,她们像大姐一样,带给明台快乐,给他一切,包容他的一切。

 

她们想要救赎,可明台没有给她们机会。

 

他的爱太深,可以说是妄执。他一次又一次的向明诚诉说自己的衷情,可每一次都被对方毫不留情的打断。

 

除了那个带着血的吻,除了那个“站稳了,别晃”的拥抱,除了那一发中正式步枪的子弹,他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什么了。

 

“带我走吧,锦云曼丽。”明台虔诚的单膝跪地,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信仰,没有希望。

 

他渴望死亡的救赎。

 

他是那样虔诚的渴望死神的垂怜,渴望死神来临之时的那轻轻一吻,他的心早已于那湾海峡之中苦涩的海水所埋葬,他的心死了。

 

明台等待着程锦云和于曼丽的回应,他不想醒来,他强迫着自己不让自己醒来,他等待着她们的救赎。

 

可她们收回了手。

 

“明台。”程锦云眼里含着热泪,然后那些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坠落。

 

“回去吧,你不适合这里。”

 

明台摇着头否定着程锦云的定论,于曼丽却伸出手将明台推了出去,她手上的血污不可避免的蹭在了明台的袖口上。

 

她留给明台的是这样一句话——

 

“明台,死不适合你,就算你适合,我也不会让你死。”

 

 

【二】

 

 

 

明台的梦再一次被房东太太打断。

 

他挥舞着手臂,渴望着再一次触碰到于曼丽手指的机会,房东太太直接推门而入,带进来的冷气让明台皱起了眉头。

 

“崔先生。”

 

这一次她的语气格外的恭敬,她的脸上洋溢着喜气,这几乎不用明台仔细观察, 她的喜气洋洋就写在脸上,眉眼间没有市侩的算计,没有催租时的不通人情,她有些局促的站在床头,等待着明台清醒。

 

“崔先生,您三年的房租已经付完了,这间公寓也已经恢复供暖,这是剩下的钱,还有一封信,是一位先生今天早上送来的。”

 

明台有些发懵,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可他的心里偏偏就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是他吗?他回来了吗??

 

明台几乎是一下子奔到了房东太太面前握住她粗糙的双手,“他人呢?他在哪儿?你告诉我他在哪儿?!”

 

他疯了一般的质问,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放下还是去追逐,他只能握住这一根救命稻草紧抓不放。

 

“他留下了一封信。”房东太太有些唯唯诺诺,她哆哆嗦嗦的拿出一封信,明台没有一点优雅可言的直接扯开。

 

只有一句话。

 

“站稳了,好好活着。”

 

站稳了。

 

好好活着。

 

明台只觉得有一只猫在自己的心里挠痒痒,它先是试探性的在心房里画着圈,然后抓准时机亮出自己的爪子,爪尖锋利,基本上每一爪都带着血,疼的厉害。

 

曾经在刑场,明诚曾经告诉过他——站稳了,别晃。

 

现在,他又让自己站稳了好好活着。

 

明台只觉得天崩地拆,他不停地追问着房东太太那个人在哪儿,他疯了一样的喊叫质问,然后才得知那个人大约离开了一刻钟了,穿着宝蓝色及膝款的长风衣。

 

明台直接奔了出去,没有穿外套,十二月的寒风直接穿过他的棉质睡衣,他漫无目的的奔跑着,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今夕何夕。

 

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再也不能了。

 

 

【一】

 

于是明台一直跑,一直跑。

 

他完全凭着自己的感觉追寻,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向东还是向西,也不知道自己是该转弯还是直行,他只能绕过一条又一条胡同,穿过一个又一个街道。

 

他感觉不到冷,感觉不到疲惫,寒风混杂着冰粒子打在他的脸上他也感觉不到疼,然后他跑到了长安街。

 

天安门广场上的人多了一些,每个人都用看待精神病的眼光看着明台,他们不知道是什么促使着这个男人在这种寒冬腊月像是疯了一般没有做任何保暖措施就跑了出来,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让这个男人的眼眶里含着热泪。

 

明台苦苦的找寻着,他寻找着梦中那个深刻的背影,他感受着那种锥心刻骨的疼痛。

 

这是他的罪,这一点明台从不否认,但他就是要爱下去。

 

哪怕是天崩地裂,明家小少爷天不怕地不怕,哪怕只有一天的欢愉,哪怕过了这一天就要将他治死,明台也绝无怨言。

 

可是明诚在哪呢??

 

明台在广场中央转着圈,然后他看见了一棵挺拔的松树。

 

松树旁边是一抹穿过他灵魂的蓝,那个人的身量依旧那样挺括,明台不敢动弹也不敢让自己眨一下眼睛,他害怕下一瞬间那个影子就会消失,他害怕那个人依旧是自己的妄执。

 

他机械的走过去,没有当初潜入课堂的狡黠,没有订婚前一页去告白的孤勇,他显得小心翼翼又恨的咬牙切齿。

 

然后在距离那个人二十厘米出伸出脚狠狠的踹了他的屁股。

 

明诚一个踉跄回过头就要动手,却发现面前的是衣服单薄眼含热泪的明台。一肚子的火忽然就没有了可以发泄的地方,一颗心的相思也没有了去处。

 

“明台。”他小心翼翼的有些悲伤的唤着面前人的名字,他们两个都老的厉害,就像是久别多年的老友,可他们之间的火花更加炽热;又像是就别多年的亲人,可他们之间的恨意又是那么浓重。

 

明诚急忙的脱下了自己的大衣想要给明台穿上,却被他一下子推开,然后右脸颊传来了火辣辣的疼。

 

“明诚,这是你欠我的。”明台咬牙切齿的说着狠话,可下一秒他直接扑在了明诚的怀里,泪如雨下。

 

“虽然你欠我那么多,可我依然选择原谅。”他埋首于明诚的颈旁哽咽着,鼻间喷出的热气灼着明诚的脖子,他挥舞着手臂一次又一次的捶打着明诚的后背,又觉得不解气一般狠狠咬了一口。

 

“我他妈是真的爱你。”明台开始放声大哭,他缩到了明诚的西装里,不留一点余地,不给明诚任何逃走的机会。

 

明诚是他的原罪,明台这样想着。

 

可他愿意为了自己的罪行放弃所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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